朱尔斯·布雷顿(Jules Breton,1827年5月1日——1906年7月5日)是19世纪法国现实主义画家。他的作品以描绘法国乡村为主,对传统绘画方法的吸收使布雷顿成为乡村的美丽和田园风光的主要传播者之一。对传统的尊重、对土地及家乡的热爱始终是他艺术的核心。
艺术生平与名望
布雷顿于1827年5月1日出生在库尔里埃,一个加来海峡小村庄。他的父亲为富裕的土地所有者监管土地。布雷顿4岁时母亲去世,他由父亲抚养长大,与外祖母、弟弟埃米尔和叔叔住在一起。他的弟弟后来成为一名建筑师,他的女儿维吉妮也是一位画家。
1842年布雷顿来到离库尔里埃不远的圣奥梅尔的圣贝尔廷学院,师从费利克斯·德·维涅(Félix De Vigne),维涅对年轻布雷顿的才华印象深刻,说服了他的家人让他学习艺术。1843年,布雷顿前往根特,进入维涅美术学院,师从亨德里克·范·德·哈尔特(Hendrik Van der Haert)。1846年,布雷顿搬到安特卫普,师从艾吉德·查尔斯·古斯塔夫·瓦珀斯(Egide Charles Gustave Wappers),并花了一些时间临摹佛拉芒大师的作品。1847年,他前往巴黎,希望在巴黎美术学院完善他的艺术教育。
《杜阿内涅湾的女人》小皇宫1870-1875
巴黎美术学院在1863年教学改革之前,一直保持理论与实践教学的分离。学生在学院单独接受石膏像、人体素描和解剖、透视的教学,学院强调它是联系所有艺术分支的理论要素;他们在大师的私人工作室接受油画和雕塑的实践教学。七月王朝时期比较著名的私人工作室有:
1.皮柯特(François-Édouard Picot),学生包括卡巴奈、布格罗、莫罗(Gustave Moreau)等。
2. 德莱林(Michel Martin Drolling),大卫的学生,他的学生包括鲍迪耶(Paul Baudry)、布雷顿、查尔斯·卓别林(Charles Chaplin)等。
3.德拉罗什,学生包括杰罗姆、库退尔、米勒、杜比尼(Charles-François Daubigny)等。
4. 格莱尔(Charles Gleyre),学生包括巴齐耶(Jean Frédéric Bazille)、雷诺阿、莫奈、西斯莱等。
5.库退尔,学生包括马奈、方丹-拉图尔(Henri Fantin-Latour)、夏凡纳(Puvisde Chavannes)等。
Plantation d'un calvaire1858里尔美术馆
在巴黎,他进入德莱林的私人工作室学习,与几位现实主义画家相遇并成为了朋友,其中包括弗朗索瓦·邦文(François Bonvin)和古斯塔夫·布里昂(Gustave Brion),布雷顿早期在巴黎沙龙的参赛作品,反映出受他们的影响。
《休息的农民》1873、81x59cm
布雷顿的第一幅参展作品是历史题材,《圣皮亚特在高卢传教》,之后,在1848年革命的影响下,他绘制了《苦难和绝望》。沙龙在1849年展出了他的作品《苦难和绝望》,在1850-51年展出了《饥饿》。《饥饿》在布鲁塞尔和根特成功展出后,布雷顿搬到了比利时。1852年,布雷顿返回法国。但他已经发现自己并非天生就是一位历史画家,他回到了对自然和乡村的记忆中,这些记忆在青年时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尔里埃的风景》1860、27x41
1853年,他展出了《收割者的回归》,这是受瑞士画家路易斯·莱奥波尔德·罗伯特(Louis Léopold Robert)作品影响的众多农村农民场景中的第一个。从那时起,布雷顿今天最为人所知的对农民形象的兴趣开始建立起来。1854年,他回到了库尔里埃村,在那里定居。他开始绘制《拾穗者》,描绘人们在收获季后收集田里剩下的麦穗。《拾穗者》获得了三等奖,开始了布雷顿的职业生涯。他收到了国家的订件,他的许多作品都被法国艺术管理局收购并送到了省博物馆。
《拾穗者的呼唤》1859奥赛美术馆90×118
不同于米勒的朴素,布雷顿把农民的生活理想化了,在1859年《拾穗归来》画后的题记里面,他说,农民过的是“艺术家的生活”,而他本人是个“画家农民”。在他的作品里,农民永远是快乐的、热情洋溢的。1863年《拾穗的女人》描绘了农妇在收割后的麦田里弯腰捡拾留下的麦穗,布雷顿将这个贫困阶层的劳动场景置于金色的阳光里,构成一幅和谐、宁静的画面,这种农村天堂的表述传达了他对法国传统农业的尊重。
《Les Sarcleuses》1860大都会美术馆71x128
布雷顿在整个1870年代和1880年代到1890年代持续参加展览,他的声誉也随之增长。他是法国以及英国和美国最著名的画家之一。他诗意的描绘在夕阳的映衬下,风景中单身女性农民形象,非常受欢迎,布雷顿经常制作他的一些作品的复制品,他的许多作品还被广泛制作成版画。1880年,文森特·梵高走了85英里到库尔里埃去拜访他非常钦佩的布雷顿,他还曾抄录布雷顿的诗歌《田野归来——致弗朗索瓦·米勒》(1884年3月8日手稿),邮寄给友人拉帕德(Anthon van Rappard)。
《阿尔图瓦的小麦祝福》128x318阿拉斯美术馆1857
布雷顿基本上是生活在乡村的画家,在阿图瓦省,他进行了三次短途旅行:1864年到普罗旺斯,1865年和1873年到布列塔尼,从那里他得到了一些宗教场景的素材。他的众多主题一般可分为四类:劳动、休息、农村节日和宗教节日。他最重要的作品,《圣塞巴斯蒂安节后的一天》(1855年),这使他获得了沙龙的三等奖章;《阿图瓦的小麦祝福》(1857年),获得二等奖章;《晚会和女子除草》(1861年),一等奖章;《喷泉》(1872年),荣誉勋章。1886年,布雷顿在鲍迪耶(Paul Baudry)去世后当选为法兰西学院的院士。1889年,他被授予荣誉勋章,并于1899年成为伦敦皇家学院的外籍成员。
布雷顿还撰写了几本书,是一位公认的作家,出版了一部诗集(《珍妮》)和几本散文,讲述了他作为艺术家的生活以及他个人所知道的其他艺术家的生活。其中包括《香榭大道和大海》(1876),《我们的画家》(1900),《德尔芬·伯纳德》(1902)和《油漆》(1904)。布雷顿于1906年7月5日在巴黎去世。
温和的现实主义
在世界博览会(1855年)之后的20年中,历史绘画的地位在欧洲急剧下降,到1871年普法战争之后,古典或宗教题材的复杂叙事绘画的创作和展出在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几乎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对当代历史、日常生活、风景的描绘,还有静物。年轻的评论家卡斯塔纳里(Jules Castagnary)将历史绘画的悲伤命运描述为社会制度变化的自然结果。他在1857年的沙龙评论中写道:”宗教绘画和历史或英雄绘画作为社会有机体逐渐失去力量——神权政治与君主制——削弱了。他们的消失,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导致风俗、风景和肖像画的绝对统治地位,这是个人主义的结果:在艺术中,就像在当代社会一样,人变得越来越自我。”
《农家女编织》1870大都会美术馆57x47
“个人主义”这个词在19世纪20年代是一种新的说法,被用作反对雅各宾派、浪漫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的贬义词,但它在1857年卡斯塔纳里使用时已基本去除了其负面涵义。实际上,在许多方面,个人主义正在发展成为第二帝国和后来的第三共和国最重要的意识形态样式之一。个人主义绘画——无论是体裁形式、风景或肖像——都代替了历史绘画的宏大公共艺术;它在官方沙龙和非官方的前卫场所中同样被奉行,很快成为现代主义的辩证基础。此外,它还为卡斯塔纳里、爱德蒙·杜兰蒂(Edmond Duranty)和埃米尔·左拉(Emile Zola)等人的自然主义艺术理论和批评提供了基础。
正如卡斯塔纳里在他1863年的沙龙回顾中描述的,随着历史绘画逐渐过时,沙龙绘画被风俗、风景和肖像所主导; 艺术家可以大致,主要分为三类:古典主义者、浪漫主义者和自然主义者。
《云雀之歌》110x86芝加哥艺术学院1884
古典主义者大多承继自大卫和安格尔,包括弗兰德林(H.J.Flandrin)、亨尼尔(J.-J.Henner)、杰罗姆、卡巴奈和布格罗。他们强调精确的素描、轮廓和绘画的完成性,严格遵守解剖、透视、学院造型和地貌表达的规则。他们的作品经常表现古典、神话、寓言或东方主义等主题,而且表现当代历史。
浪漫主义者,包括方丹-拉图尔,尤其是古斯塔夫·莫罗(莫罗一直到19世纪80年代都被归类为新浪漫主义者,直到于斯曼的《逆流》出版,才出现象征主义这个定义)。
《一天的结束》1865沃尔特斯美术馆65x48
“现实主义”作为艺术史的术语,最通常的含义常被用来指舍弃美的题材而描绘丑陋的事物或事物的本来面貌,也几乎被当做题材决定论——描绘苦难、下层民众的生活以唤起同情;描绘上流社会的生活则必然出于批判的目的。以此为标准,库尔贝与杜米埃可以归于一类;而与其同时代的米勒和之后的布雷顿及罗莎·博纳(Rosa Bonheur),也栖身于19世纪现实主义的代表画家之列,但此三人虽然同样将目光投注于乡村的日常生活,在作品中投射了不同程度的情绪,态度却更加温和,不具备革命式的煽动性,在此意义上,用“自然主义”界定亦无不可。
《夏日》1891、75x64
那些年中,最受赞助人和沙龙陪审团青睐的现实主义不是激进派——库尔贝、卢梭——而是理想主义者,像亚历山大·安提尼亚(Alexandre Antigna ,1817—78) 和布雷顿这样的,维持统治阶级的优越性、简单的农民美德的价值和无产者从属性的需要。例如,布雷顿在1857年沙龙获奖的《阿图瓦的小麦祝福》中,农村劳动者实际上向更高的权威屈服。布雷顿描绘了一队衣衫褴褛的农民,跪在一个代表教会(牧师)、商业(西装革履的资产阶级)和国家(穿制服的宪兵)的队伍面前。自然主义与古典主义一同利用了许多相同的学院惯例和古典绘画法则。因此我们将发现,自然主义是一种反叛的现实主义与古典主义之间的妥协艺术。